手打吧 > 女帝师(全集) > 第322章 女帝师五(47)

第322章 女帝师五(47)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好想住你隔壁

手打吧 www.shouda8.net,最快更新女帝师(全集)最新章节!

    启春请易珠赴宴显是为了从易珠口中得到我与信王作对的证据,而易珠曾借给我五千两银子买李万通的唇舌,她是知道实情的。我心中一惊,明知我与她都安然无恙,仍是将她通身打量一遍,见她肌肤无瑕,脸上也并未有任何惊恐过度的痕迹,这才放心。易珠拈起一枚黑子在指间轮转不休,唇边扬起嘲讽的快意:“信王妃素来瞧不起我们商人,那一日竟请我赴宴,真是受宠若惊。”

    她的笑容是一剂安心药,看来启春并没有得逞。我不禁好奇:“妹妹去了?席间都说了些什么?”

    易珠笑道:“席间信王妃问我知不知道姐姐近来在做什么。我便说,玉机姐姐伤愈之后便深居简出,我偶尔去拜访,也只是陪着说说话,下下棋,别的却不知道了。信王妃不信,却又问不出什么,便借口府中有事,将我一人独自关在偏厅里,天黑了才回来。”

    易珠是先帝敕封的越国夫人,因于国有功,又曾是太宗的宠妃,高曜对她以礼相待,有时也会召她入宫参谋国事。加之易珠生财有道,出手阔绰,豪门权贵无人不爱与越国夫人往来。从午间被软禁至天黑,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即使是太宗,也不曾这样对待过她。我心中甚是愧疚:“难为妹妹为我受苦。”

    易珠却不以为意,依旧笑道:“这不算什么,姐姐不必放在心上。我只是奇怪,先帝驾崩之时,姐姐受重伤困在信王府,李万通进城那日,众人皆知姐姐已离京数日。如何信王吃了亏的事,王妃却疑心到姐姐身上。可见在旁人心中,姐姐是无所不能的。”

    李万通进城的前两日,我正是躲在越国夫人府。若非易珠仗义相助,我如何能亲耳与闻李万通将这桩惊天秘闻公之于众。未待我出口道谢,易珠又道:“李万通之事也就罢了,这弑君之案,当真是姐姐查明的么?姐姐那时不是受了重伤在信王府休养么?如何还能勘查案情?”

    我摇头道:“我也是伤愈之后,才得知先帝驾崩的。弑君之案并不是我勘破的。”易珠掩口:“不是姐姐,那还能是谁?”

    我微笑道:“是施大人。”

    易珠微一冷笑,以幽兰纨扇遮住口鼻,奋力祭出一泓白眼:“姐姐不肯说算了,我只当是姐姐破的案。日后谁来问我,我便这样答。”

    启春已是天下最有权势的女子,易珠竟能顶住她的淫威,不泄露我的秘密,我既感激又钦佩:“好妹妹,你别生气。改日我定然好好谢你。”

    易珠笑道:“罢了,还是说回信王府的事。我被关了两个多时辰,心中很是恼火。信王妃回来时,我便直言道,‘王妃殿下想听什么,易珠便说什么,省得白白丢了性命。我愿与王妃一道去信王面前说明白,就说新平亭侯朱玉机与御史中丞施哲、大理寺卿董重,联手破获弑君的真凶,又花重金请李万通来说一出好戏,一切都是朱君侯在背后谋划。王妃以为如何?’信王妃半信半疑,道:‘夫人果真知情,自然是好的。’我便道:‘我哪里会知情,只是为了免受皮肉之苦,依照王妃的意思作答罢了。信王殿下信了便罢,若不信,只怕会妨碍王爷与王妃的夫妻之情。’”

    说罢,易珠探身过来,眼中盛满轻快的笑意,像胜利的美酒悠然溢出:“妹妹是没有见到信王妃的神情,想想都痛快!后来信王妃便放我出府了。”

    易珠显是知道我与高旸的旧情,所以气愤之下,字字往启春的痛处戳。然而启春竟也没有再为难她,煞是奇怪。“如此轻易?”

    易珠瞥了我一眼,冷笑道:“姐姐当真矫情,到现在还明知故问!信王便是再疑心姐姐,信王妃所搜罗的证人证言,信王都不会轻易采信。”说罢幽幽一叹,“我若是信王妃,便不去生事作耗,免得伤了夫妻感情,得不偿失。姐姐从前总说信王妃是最豁达通透的,这一回却如此滞泥。该如何说呢?”她以扇榖抵住下颌,扬眸想了一想,笑意微微哀凉,“‘人心豫怯则智勇并竭’[101],真是可怜。”

    怯?或许启春当年的豁达通透是因为她一直是局外人,一旦入局,谁不怯骤然失去已得到的权势、地位与情爱?“人若乖一则烦伪生,若爽性则冲真丧”[102]庄其言虚诞,不切实要,弗可以经世,骏意以为不然。夫</nn>,启春早已不是当年的启春了。“启姐姐素来刚强,何须我们去可怜?妹妹倒该谢谢她,竟毫发无伤地放妹妹出来了。我可是险些命丧信王府。”

    易珠冷笑道:“她不放我又能如何,即便把我杀了,也是无用。说起来,还有一事更加好笑。姐姐听了也会甘心遂意的。”

    “何事?”

    “我与信王妃素日并无往来,信王妃尚且请我去饮茶,姐姐且猜一猜,信王妃还会请谁呢?”

    我呆了一呆,失声道:“采薇妹妹!”

    “姐姐猜得不错,正是泰宁君。”易珠垂头把玩裙上的一枚金镶白玉美人蕉平安扣,轻笑道,“泰宁君是施大人的夫人,最是性情爽快、不藏心机的。我初听闻此事,倒真有些担心。不想她竟也毫发无损地出来了,可见施大人教得好。”

    采薇一直视启春为亲姐姐,当年还曾在粲英宫一道抢白邢茜仪。于采薇或是小儿女的意气之争,于启春却是生死之搏。如今邢茜仪含冤自尽,采薇也当醒悟了。“信王妃对泰宁君,多少有几分故旧之情。”

    易珠微微冷笑:“施大人坏了信王的大事,这点旧故之情若不能为信王妃所用,便一文不值。姐姐可知泰宁君是如何脱身的么?”

    我摇了摇头,连自己也分不清是不想知道,还是不知道。

    易珠笑道:“泰宁君去了王府,不但不惧,反而痛心疾首地抢白了一顿,说信王妃不顾姐妹情义,更不顾做人的信义,一味地逞强好杀,连玉机姐姐都险些害死。还说,若王妃问她施大人的事,她只知自己的夫君荷太宗与先帝厚恩,一切秉公而断,既不纵放真凶,也不偏听谣诼。若王妃还要问,不若立刻拿绳子勒死她,免得日后亲眼看见施郎死在信王手中。说罢便气得不说话,一面又哭。听说信王妃的脸色很难看,终究也没问出什么来,只得放泰宁君出府了。”

    采薇情急痛斥之后,只说施哲,却不提我。启春惭愧之余,只当采薇担心夫君的安危,却并不知道施哲与人合谋,更不知道启春疑心施哲与我合谋,甚是符合一位贵夫人所应有的态度和知悉的范围。这必是施哲事先调教过的说辞和情绪。我不禁笑道:“这件事妹妹是怎么知道的?”

    易珠道:“泰宁君是在妹妹之前被请去信王府的,出府后特意派人将此事一五一十地告诉妹妹,好让妹妹有个防备。”

    我叹道:“是我连累了两位妹妹。”

    易珠盈盈一笑:“姐姐言重了。倘若信王妃真要对我用刑,我熬刑不过,至多实话实说。只可惜我说实话也是无用,信王妃在姐姐面前已是一败涂地,这都是姐姐素日用心的缘故。姐姐的七窍玲珑心,我自愧不如。”

    我哼了一声,淡淡道:“我若真的用心,又何至于到今日这步田地。如今是失了先手,苦思争劫罢了。”

    易珠掀开碧纱笼,纤长的手指拈起一枚白子,神色转而清冷肃穆:“当年我虽不得宠,却也不忍见太宗的江山落入弑君恶逆之手。争劫虽难,却并非全无胜算。姐姐切不可灰心。”

    我先落一黑子,扬眸道:“我不会。”

    清晨入宫太早,往章华宫候着,却得知芸儿还没有起身,于是先往济宁宫看望玉枢。后花园的听雪楼沐浴在晨光之中,一半金红,一半铁青。草木都笼上一层淡淡的紫烟,池水倒映长天,宛若紫晶。楼下站着三个小宫女,挽着袖子细细擦拭道旁的树叶。寿阳的乳母下楼来,将夜晚喝剩的残茶泼在树根下,旋即掘土草草埋了。众人见我来了,都笑着行礼。我问那乳母:“我都来了好大一会儿了,怎不见你们娘娘下楼来?”

    那乳母笑道:“回君侯,我们娘娘一早便去益园散步了,这会儿不在宫里。”

    我笑道:“这倒奇了,济宁宫这么大一个园子不逛,去益园做什么?”

    乳母稍稍迟疑,眸中现出忧色:“奴婢也不知道,娘娘已经连着三日出宫逛去了,也不告诉奴婢们为什么,只是每常回来,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娘娘不叫奴婢们跟着,奴婢们也不知从何劝起。”

    我与绿萼相视一眼,都不明所以:“也罢,我就在这后花园散散步,一面等你们娘娘回宫。”乳母目送我走远,这才转身上楼。

    转过听雪楼,向北望去,但见山石下一片石榴花开得正好,倒映在清流之中,似一线煌煌流动的烈火。过了桥,忽听石榴丛的深处,似有女子在哭泣。重重深翠让出一条通幽曲径,榴花明晃晃地照着,不觉生出一丝“尽日伤心人不见,石榴花满旧琴台”[103]的寥落之感。

    绿萼轻笑道:“定是哪个丫头受了委屈,躲在这里哭。”我点一点头,正欲回身过桥,绿萼忽又道,“这哭声甚是耳熟,倒像是婉太妃。婉太妃不是在益园么?如何躲在这园子里哭?”

    我示意她噤声,一面钻入石榴花丛中。转过两道弯,只见一个身着淡墨色纱衫的女子,独自坐在青石板上垂头抹泪。深灰落寞的侧影,像是被如火的榴花烧穿的余烬。我问道:“何事哭泣?”那女子猛地抬起头来,正是玉枢。

    玉枢见了我,愈发委屈起来,抱着我哭个不住。绿萼递了帕子,劝慰道:“娘娘别伤心,有什么话,只管对姑娘说。”

    玉枢将哭得半湿的帕子藏在袖中,接过绿萼的帕子胡乱拭了泪,一面瓮声瓮气道:“你不是去了青州么?怎么又回来了?”

    我笑道:“母亲不放心姐姐,所以命我回京。我本不想回京,谁知一进宫便看见姐姐在哭,可见母亲的忧虑是对的。”

    玉枢白了我一眼,回身坐在青石上,背转过身:“我已经愁死了,你还笑我。”

    我挥手令绿萼在路口守着,与玉枢并肩坐下:“再愁也要躲在听雪楼里哭,这副模样,让几位太妃太嫔看见了,才笑话呢。”

    玉枢叹道:“你不明白,我正是不敢在听雪楼里,才一个人来这儿。”

    我抚着她背,柔声问道:“究竟何事?”

    玉枢叹息愈深:“前两日我心血来潮去外面闲逛,路过内官们的监舍,忽然听见里面传来小孩子的哭声。初时我以为是新进宫的小子挨了打骂,也不以为意。谁知越听越是耳熟,一时好奇便进去瞧了一眼。看见——”玉枢忽然停了下来,接着不可抑制地抽泣起来,“我看见濮阳郡王捧着一只脏兮兮的面饼在哭,身边也并无乳母宫人服侍。”说着泪珠扑簌簌地掉落在裙上,擦也擦不断。

    濮阳郡王高晔是昱贵太妃的独子,昱贵太妃被诬谋反时,高晔被降为枞阳侯,软禁在监舍中。昱贵太妃平反后,高晔也回复了郡王爵位。听了玉枢的话,我也吃了一惊:“濮阳郡王为何竟不在宫中居住?”

    玉枢却答非所问:“我问他为什么哭,他说面饼掉在土里,那几个内监却不肯给他换一个。他思念母妃,故此哭泣。所以这两日,我每天早晨都去瞧一瞧他,给他送些吃食,好在这两日他再没有哭过了。”

    我又惊又怒,一时说不出话来。玉枢忽而转身,连声发问:“不是已经为昱贵太妃平反了么?不是恢复了郡王爵位么?为何信王还要如此对待他?那孩子才不过十岁,又没了亲娘,太宗的皇子便这样让他忌惮么?日后我的晅儿会不会也如此命苦,被关在见不到娘亲的地方挨饿受冻?”

    玉枢越说越是仓皇焦虑,双目赤红,满脸是泪。我不忍看她,更不忍骗他,便转头望着曲折幽深的来路,合目道:“我也不知道。”

    玉枢一怔,哭得更加厉害:“昨日沈太妃与我说起,她的儿子虽然继嗣睿王府,可睿王亲自去公堂作证,又收留华阳与祁阳二位公主,日后性命前程如何,也难说得很。太宗皇帝何等英武,如今他的子孙却任人宰割。”顿一顿,忽而举目向天,切齿憎恶,“若太宗有灵,就杀死信王!”玉枢素来温柔软弱,从来不曾这般疾言厉色。这几个字短促有力,仿佛用尽了一生的恨意。

    皇宫早已密布信王的耳目,只怕济宁宫也不例外。我不假思索道:“姐姐慎言!”玉枢的目光忽而变作两道灼热的剑光:“怎么?难道你舍不得信王死么?”

    我不愿与她争吵,于是淡淡道:“并没有。”

    玉枢忽然紧紧捉住我的双手,急切道:“跟着你的刘钜不是功夫很好么?派他来了结信王也就是了!”

    我摇头道:“没有这么容易。”

    玉枢的目光霎时间变得冰冷而狐疑,面色铁青,开始口不择言:“我近来听见宫外的好些闲言碎语,都说你与朱云甘为信王爪牙,助他取得皇位。我瞧你这般舍不得他死,想来是真的了!?”

    我心中有气,不觉冷笑:“上次我来,姐姐疑心我害死了朱云,这会儿又疑心我与信王合谋。姐姐究竟是怎样想的?”

    玉枢彷徨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晅儿绝不能与濮阳郡王一般!”

    我拨开她黏在脸颊上的发丝,指尖被泪水与晨风浸得冰凉:“如果眼泪能杀死信王,姐姐便只管哭吧。”说罢自袖中取出丝帕,拭净了手上的泪渍,起身离开。

    玉枢提高了声音道:“他们不是你的孩子,你当然不在意!”忽觉背后有东西拂过,转身看时,却是玉枢将帕子丢在我背上。雪白的帕子落在草间,又湿了几分,再分不清楚是露水还是泪水。四目相对之间,玉枢的目光瑟缩起来,讷讷道:“妹妹,我……”

    我头也不回地钻出石榴丛,却听玉枢愈加猛烈的哭声。双目迎上刚刚掠过宫墙的阳光,微微刺痛。我揉一揉眼睛,深藏泪意。绿萼从桥头迎了上来:“奴婢才刚站在路口都听见了,婉太妃怎么能这样说话?”

    我微笑道:“没什么。姐姐整日坐在宫里,听信一两句谣言也是有的。”说罢抚着耳下一道细细的伤痕,嘲讽道,“这样也好,信王听说姐姐大骂了我一顿,大概也不会逼问得太厉害了。”

本站推荐:超级全能学生官梯神级透视神藏我的微信连三界甜蜜婚令:陆少的医神娇妻医品宗师无上杀神撩倒撒旦冷殿下修仙高手混花都

女帝师(全集)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手打吧只为原作者小伍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小伍并收藏女帝师(全集)最新章节